《过秦论》课文解说【教师用书选择性必修中册第三单元】

本文是一篇史论,却带有赋的特色。一方面辞采华丽,多用对偶和排比,铺陈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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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性必修中册 第三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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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秦论》课文解说

 

贾谊是西汉著名文学家,少有才名,以政论文和辞赋见长,前者以《过秦论》《论积贮疏》《陈政事疏》为代表,鲁迅评价其为“西汉鸿文,沾溉后人,其泽甚远”;后者以《吊屈原赋》《服鸟赋》为代表,抒发自己因怀才不遇而忧愤难平的情感。其所著《过秦论》分上、中、下三篇,论述秦之过失,以为汉王朝统治之借鉴。课文是上篇,通过对秦经过数代之经营,终于横扫六国,统一四海,却因“一夫作难而七庙隳”的历史事实,阐发“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的观点。中篇承上篇,指出“取与守不同术”,秦王一统后仍以兼并之术(先诈力而后仁义)治理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故其亡可立而待”;而二世“因而不改”,不顺乎民情士愿,不知“安民”之术,“而重以无道”,是以“陈涉……奋臂于大泽,而天下响应”。下篇论子婴之过,指出其既不知“救败”之策,失祖宗基业,又因“秦俗多忌讳之禁”,天下士人“措口而不言”,而致“忠臣不谏,智士不谋”,“雍蔽之伤国”。统观三篇,上篇以叙为论,通篇铺叙史实,形成对比,结末才点明主意,文章雄骏宏肆,气势充沛,但观点孱弱,说理不足;中、下两篇,虽相对质朴,但说理细密,论述周详,观点颇能引人思考。但最著名者反而是上篇,历来传诵不已,可见该篇是“以文而取之”,并非因其史论的价值。当然,从三篇是一个整体的角度看,也许上篇仅是发凡起例,交代应注意之史实,总提施行仁义应对攻守转换的话题,且以雄骏恣肆之文气吸引君王,中、下篇才具体展开论述,呈现其反思秦亡的成果,为现实政治提供借鉴。

文章先铺叙秦一步步强盛并最终取得天下的史实,包含前三段文字,占文章绝大篇幅;后以一小段文字,叙陈涉揭竿而起,山东豪俊“并起而亡秦族”;最后以陈涉与九国、秦作对比,渲染九国、秦朝之强大,陈涉之小弱,在此基础上提出疑问,最后以“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的观点作结。

文章起笔直入,不作套语。因秦孝公在位时奠定秦国富强的基础,故从此开始,并作浓墨重彩描绘。秦国虽偏处西部,但地势险要,有崤山、函谷关作为屏障,又有华夏九州之一的雍州为广阔腹地,易守难攻。从孝公开始,秦国有并吞天下之意,并为之作好战略准备。于是以商鞅为相,施行变法,“内立法度”,奖励耕战,修缮甲兵,向外施行“连衡”之策离散诸侯,直接的结果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取得魏西河之地。这里需要注意,此时秦并未“外连衡而斗诸侯”,张仪献连横之策,是秦惠文王在位时,非秦孝公时。贾谊作《过秦论》,为表达需要,往往对历史事实加以改造,并不追求细节的真实无误。一是化繁为简,省去枝节。如全篇叙述几无细节,多以概括性叙述为主,且将许多不同时代人物、事件综合在一起,以一句或数句出之,也可见作者史料加工能力之强。二是化难为易。旨在渲染突出,如“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实际并未如此轻描淡写,秦与魏交战十余年,方才获取此地。三是张冠李戴。即将彼时、彼人之事安在此时、此人身上,如“连衡”处即是。这应是作者有意为之,未见得是作者不熟悉相关史实。

第2段将惠文王、武王、昭襄王的功业合在一起,详加叙述,而将孝文王、庄襄王合在一起,一笔带过,可见其笔法之摇曳多姿。三位君主在位,“蒙故业,因遗策”,继承前代制定的“窥周室”战略,开始四面出击,战果丰硕,因而引起“诸侯恐惧”,以合纵之策对付秦国,谋求削弱其实力。他们不惜钱财、土地招募人才,一时间谋士云集,良将荟萃,于是以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此处用概述之法,将近百年史实熔于一炉,汇集不同时代、不同事件中的人物一起写,给人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参与其中,实际并非如此。如乐毅,主要是合纵攻齐,振兴燕国;孙膑、田忌,主要是助齐伐魏,奠定齐国霸权地位。再如,诸侯合纵攻秦,并无九国联合一事,几次攻秦参与国数量不一,结果也并非全是失败,这只是概而言之,“舍形存神”。文章如此写,旨在营造九国盛大的气势,为下文作铺垫。结果秦人利用地形优势,“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秦又不费吹灰之力便离散了合纵之盟。前后形成极强反差,而前文对九国气势渲染越足,则其失败愈显沉重,而秦国的力量愈显强大。其后,秦乘胜追击,“有余力而制其弊”,“宰割天下,分裂山河”,取得煌煌战果,而诸侯“争割地而赂秦”,“强国请服,弱国入朝”。文中“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写出九国惨败之状,衬托秦国兵力之强大。渲染九国声势之大,是为写秦国之强张本;而此处凸显秦国攻天下势如破竹,又是为下文陈涉首义后秦朝之速败张本:内容一环套一环,层层铺垫,文笔之绵密可见一斑。

第3段写始皇帝的功业,暗寓由盛转败的因素。文章先说始皇“奋六世之余烈”,言外之意,六世已打下坚实基础,统一天下指日可待,水到渠成;继之以一组整齐的骈句概述其统一过程,不作浓墨重彩描绘,以“振长策”“吞二周”“亡诸侯”“执敲扑”“鞭笞天下”等语,状其声威;最后以“威振四海"写其声威之强作结。"执敲扑而鞭笞天下”一句,已暗含“过”意。接下来,文章重点写其统一天下后在军事、政治、文化、防卫等方面的一系列举措,突出其暴虐的特点。先是军事出击,南征百越,北击匈奴,使得“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以“百越之君”“胡人”“士”的表现,衬托始皇帝的声威,寓含对攻守形势变化,秦仍以攻取姿态统治天下的批评。《过秦论》中篇所云“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可为这两句的注脚。其次写其政治、文化举措,包括废弃先王的王道政治(即以仁政治天下),“隳名城,杀豪杰”,实行暴政;焚烧百家之书,以愚化百姓;销毁天下兵器,以弱化百姓。再写其防卫策略,固守天险,简选良将精卒守卫要害之处,盘诘查问往来的百姓,凸显其仍以武力统治天下的思维。《过秦论》中篇所云“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而立私爱,焚文书而酷刑法”,可以与这段相发明。最后是总结,关中险固,“金城千里”,一切都想到并安排好了,始皇帝以为已经高枕无忧,可以建立万世之基业了。

接下来写陈涉,实际是写秦之败亡。文章先加叙一句“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形成过渡,不至行文突兀。写陈涉,笔法又变为叙评结合,凸显其弱小,如陈涉出身低微,是“瓮牖绳枢之子,氓隶之人,而迁徙之徒”,“蹑足行伍之间,而倔起阡陌之中”;才能不足,连“中人”都比不上,更别提“仲尼、墨翟之贤,陶朱、猗顿之富”了;士卒弱少,是“疲弊之卒”,仅“数百之众”;所执兵器低劣粗糙,“斩木为兵,揭竿为旗”。但就是这样的人“转而攻秦”,却使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于是“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叙述已经完结,材料呈现眼前,相信读者也开始有了疑问:强秦攻山东之国势如破竹,声威何其盛也;可仅维持统治十余年,就被弱小的陈涉引领的山东豪俊所亡,到底是为何呢?作者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是如何进一步揭示宗旨了。作者于最后一段开始分析,并阐述原因。先让一步,说明“天下非小弱也”,秦之形势险要“自若也”,并未变化,即秦的优势还在。这是为了说理的缜密,避免旁逸斜出。接着,文章先将陈涉和山东之国两方面力量以对比的方式绾结起来,指出无论是领导者地位、武器装备、部队素质,还是将领的水平,陈涉都比不上山东之国。然而二者“成败异变,功业相反”,到底是为什么呢?作者却不急于回答,主要是因为这重对比并未将第三方力量即秦纳入进来,无法水到渠成揭示自己“过秦”的论断。于是下句再次将二者放在一起“比权量力”,指出他们差距巨大,“不可同年而语”。紧接着将九国与秦对比——饶是力量如此强大的诸国,秦却以“区区之地”,百余年间,“致万乘之势,序八州而朝同列",最后一统天下,“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又将秦与陈涉作比——饶是如此强大之秦,却因“一夫作难”而宗庙毁弃,“身死人手,为天下笑”。如此一来,终将前面四段叙述中所涉及的三方面力量绾结起来,并落脚到秦之败亡上,顺势提出疑问——“何也?”并作出顺理成章的回答:“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作者认为,秦之亡在于“仁义不施”,因为取天下与守天下的形势不同了,应该采取不同的策略,取天下可行武力,守天下则必须施行仁义。正如《过秦论》中篇所分析的那样:“夫并兼者高诈力,安定者贵顺权,此言取与守不同术也。秦离战国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无异也。孤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

文章全篇不见观点,只是一味铺叙、铺叙、再铺叙,最后才揭示观点,这样的写法足够吸引人。但客观来看,从前文的叙述、比较和分析中,并不能必然地得出这个结论,也可以得出“不与民休息而攻守之势异也”“秦法不变而攻守之势异也”等结论。但因为这种新颖的写法,以及作者的文采、文气,和前面的许多暗示,读到结尾,读者往往为文章的观点所折服,不会提出质疑,或许文采也是一种增强说服力的手段。

文章主要的论述手段是对比,以对比凸显差异,以对比引发疑问。为凸显九国、秦与陈涉力量之悬殊,文章刻意强化九国与统一后秦朝之强,陈涉之弱,而忽视其他因素。如渲染九国贵族之明智(“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皆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谋臣良将之众多(“有窗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土地之广大(“十倍之地”)、兵员之充足(“百万之众”);渲染秦朝地域之广(“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威风之盛(“威振四海”“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地势之险(“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守卫之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如渲染陈涉“才能不及中人”,将其与仲尼、墨翟这样的圣人,陶朱、猗顿这样的富商对比。在行文上,则以多半篇幅叙述秦取得天下的历史,以极小篇幅叙失去天下的过程,营造出数代经营之辉煌与一旦基业之崩塌的巨大落差,有力地引发“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何也”的疑问,从而水到渠成提出自己的观点。

本文是一篇史论,却带有赋的特色。一方面辞采华丽,多用对偶和排比,铺陈渲染。如开头写秦孝公之雄心,连用“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四个短语,读来朗朗上口;且整齐中富于变化,如前例后两个短语分别加“之意”“之心”,句式上就与前两个形成变化,不显板滞。文章善于错综使用同义词,如表示天下,就有“宇内”“四海”“八荒”“六合”等词语;表达统治,则用“席卷”“包举”“囊括”“并吞”“御”“吞”“制”等。一个意思可以连用多个不同词语或多种表达,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可见其词汇之丰富,运用之精工。另一方面,文章一气呵成,文脉如行云流水一般,汩汩而出,滔滔不绝,衔接自然流畅,富于气势。这自然得益于对偶、排比等修辞的运用和作品汪洋恣肆的语言表达,但从上文的分析也可看出,内在的理路、纯熟的构思、充沛的情感,才是构成文气的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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