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传》课文解说【教师用书选择性必修中册第三单元】

文章通过记叙苏武出使匈奴守节不失的传奇经历,将苏武置于尖锐的矛盾冲突中加以表现,善用对比,灵活选用人物的典型语言,生动刻画了一个“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爱国志士形象,脉络清晰,结构完整,颇具可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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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性必修中册 第三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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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武传》课文解说

 

班固编著的《汉书》是我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在叙事写人方面有着很高的成就,是继《史记》之后的又一部史传文学巨著,展现了西汉广阔的社会生活和各种人物的精神风貌。《苏武传》是其中的名篇,节选自《李广苏建传》,文章以时间顺序记叙了苏武出使匈奴、持汉节不失的事迹,生动刻画了苏武这位爱国者的形象。

苏武出使匈奴,被扣留凡十九年,其间可写事情无数,文章按时间顺序写来,脉络清晰,却并不平铺直叙,而是选取其中一些重要节点事件,详加描绘,表现人物在艰难环境中的人生选择和理想坚守,凸显人物的精神品质;其他无关紧要事情,则一笔带过或略述几句;其间运用插叙、借人物之口补叙等手段,同类情节(如两次自杀、两次拒降)又有不同表达,使得文章摇曳多姿,极富可读性。读者阅读此文,竟如观看一部英雄传奇大片:故事有首有尾,情节结构完整,一波三折;重点场面浓墨重彩,夺人眼目;人物语言富于个性,真切可感。

文章的情节可概括为:奉命出使一因变被扣一自杀殉汉一卫律劝降一幽置大窖一苦守北海一李陵劝降—获释归汉。

文章一上来还是标准传记笔法,交代姓名字号、官职履历等。接下来直入主题,说明苏武出使的背景和直接原因。汉连年征伐匈奴,“数通使相窥观”,并各自扣留对方使者。天汉元年(前100),匈奴主动释放善意,遣归汉朝使者,汉朝遂派遣苏武以中郎将身份送匈奴使者回归,一方面出于外交礼仪,表现大汉的宽宏,“答其善意”;一方面也是借此“窥观”匈奴。结果发现,因“厚赂单于”,“单于益骄”,并非汉之“所望”。这也为下文苏武等人被扣埋下了伏笔。

本来苏武等人使命已完成,准备回归,结果陡然生变。文章第2、3段写苏武等“因变被扣”。先是一段插叙,交代缑王与长水虞常谋反的背景,从中也可见出当时汉与匈奴斗争的复杂性。因虞常与苏武的副使张胜过去相熟,以射杀汉天子所恨的卫律为由,私下请求帮忙,张胜许之。后事发,叛变未成,虞常被生擒。张胜“恐前语发,以状语武”,苏武知道自己必受牵连,与其“见犯乃死,重负国”,不如自己先行了断。其后,虞常果然牵连出张胜,单于大怒,“欲杀汉使者”,在臣下劝说后,改为劝降。

第4段写苏武“自杀殉汉”。等到卫律“召武受辞”,苏武知道接受讯问终不可免,于是“引佩刀自刺”。也许此前苏武“欲自杀”被劝止后未施行,也有一番考量,因为未被讯问先行自杀,不加辩驳,无异于自陈其罪;此次当着卫律面自杀,反可显其坦荡无私。他的一番话语“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也是铿锵有力,表现出守节不辱、刚烈不屈的品格。卫律这个降臣,之前因事株连,畏罪逃亡,投降匈奴,自然理解不了苏武的行动,所以“惊”,赶忙“自抱持武,驰召医”。经过一番土法诊治,苏武气绝半日后又苏醒过来。这一刚烈行为,甚至让单于受到震动,“壮其节,朝夕遣人候问武”。也许知道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忠臣贤士,单于愈发想让苏武投降,收为己用。这才有了下文三番五次的威逼利诱,也才有了苏武高尚人格的集中展现。

第5—8段是文章最为浓墨重彩的部分,“卫律劝降”和“李陵劝降”是两个重头戏,一个剑拔弩张,场面激烈,一个把酒言欢,却绵里藏针,氛围、风格、语调截然不同,作者于其中暗藏对劝降者的不同态度;“幽置大窖”和“苦守北海”是中间的过渡,有效地将两个重头戏连在一起,不致前后反差太大,也在简略的叙事中寄寓着作者的赞颂和敬佩。

先看“卫律劝降”。卫律降匈奴后,成为匈奴单于的亲信,死心塌地为匈奴服务,他的眼中只有趋利避害和荣华富贵,因而他的劝降是威逼和利诱。单于将劝降时机选在“会论虞常”时,欲威逼之,于是先斩虞常,再“举剑欲击”张胜,最后对着苏武“复举剑拟之”。可惜威逼对张胜有用,对苏武却无效“武不动”,甚至义正词严地反驳卫律:“本无谋,又非亲属,何谓相坐?”苏武在生死门前走了一遭,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严词辩驳,也是要留个清白名声,不因自己使得国家受辱。威逼不成,于是利诱。卫律先述自己投降后享受的荣华富贵,欲以此引诱苏武——“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富贵如此!”其骄奢无耻之状,跃然纸上,可见作者对其不齿,这是作者“于序事中寓论断”之一例。继之以正反劝说“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正面劝;“空以身膏草野,谁复知之”,反面逼。意即与其空守着所谓的名节默默无闻死去,不如选择一些实惠。但“武不应”。前面“不动”,后面“不应”,简洁明了,凸显苏武既不怕死,也不爱利,甚至行动之中充满着蔑视。卫律有些恼羞成怒,下了最后通牒:“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可你假如不听我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以后想哭着喊着见我,“尚可得乎?”苏武被彻底激怒,痛骂卫律,正义凛然,铿锵有力。他总共三句话,表达了三层意思:其一,你本是汉臣,“不顾恩义,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与你无话可说,见你作甚!其二,单于让你审理此案,你“不平心持正”,是何居心?难道你想借此挑拨汉与匈奴关系,“斗两主,观祸败”,从中渔利吗?这里体现出苏武从使臣立场看待问题的思维方式,反唇相讥,可谓有理有节。其三,你明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投降的,还要从我身上下手,“欲令两国相攻”;如果你杀了我,匈奴与汉再次陷入战争,那么匈奴之祸可就开始了。言外之意,你们要以我为借口向汉开战,最终受害的将是匈奴。可谓反击有力。

再看“幽置大窖”和“苦守北海”。卫律“知武终不可胁”,向单于作了汇报,单于也许愈发敬重苏武,因而“愈益欲降之”。在肉体消灭不成的情况下,先后以“幽置大窖”和“徙置北海”处置苏武,欲以绝境之苦威逼,消磨其生存的意志。然而苏武有着非同一般的绝境生存能力。在大窖中,匈奴“绝不饮食”,苏武却趁“天雨雪”,“啮雪,与旃毛并咽之,数日不死”,匈奴人把他当成神一般的存在。不得已,“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这就是著名的“苏武牧羊”的故事,文章以简笔叙述。北海上环境恶劣,匈奴人断绝了苏武的粮食供应,使其放牧公羊,待公羊生了小羊才能回归。这无疑是刻意的刁难,目的就是消磨其意志,使其自行哀求归降。没食物,苏武百般施展荒野求生本领,“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能网纺缴,檠弓弩”,不仅生存了下来,还因为生活生产技术获得了单于弟的青睐,“给其衣食”,“赐武马畜、服匿、穹庐”。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单于弟死去,其人马都走了;雪上加霜的是,丁令人盗走了苏武放牧的牛羊,“武复穷厄”。在这样艰难的境地中,面对着九死一生的困境,苏武“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尽落”。行文不免有些夸张,但却富于象征意味,也许作者如此处理,就是想借此表明,正是汉节所代表的国家民族和君主,成为支撑苏武勇敢活下去,并最终迎来回归希望的强大精神力量。

接下来就是另一场重头戏“李陵劝降”。李陵是苏武故友,二人均做过皇帝的侍从官。苏武出使匈奴的第二年,李陵兵败投降匈奴,内心有愧,“不敢求武”。单于派李陵劝说苏武,希望以二人过往的交谊加以感化。李陵遂“置酒设乐”,以故友身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以劝说。他先转达单于“虚心欲相待”之意,次以“自苦亡人之地”实无必要加以劝说:一则,“终不得归汉”,信义无所见乎天下。二则,自苏武出使以来,家人连遭横祸,大哥苏嘉、三弟苏贤或“伏剑自刎”或“惶恐饮药而死”,母亲去世,妻子改嫁,三个儿女不知是死是活(从叙事的角度看,这是作者借人物之口所做的补叙)。人生无常,譬如朝露,瞬息即逝,何必“久自苦如此"?再以自己刚投降时的心情劝慰苏武,最后指出,武帝年高,法令无常,待臣下刻薄寡恩,即使能归汉,安危也不可知。意即,这样的君主,你家这样的遭际,何必为汉守节?从友情角度看,李陵推心置腹,言辞恳切,不虚伪,不做作,指出汉之薄情,君上之寡恩,劝降也确是在为苏武的现实处境考虑;但从所持立场看,李陵更多考虑私情和个人利益,而苏武却是超越个人,从家国角度看待此事,显然李陵的思想境界与苏武不在一个层面。苏武信奉的是儒家“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亡所恨”的思想,愿意“杀身自效”,以报答皇帝对他们一家的知遇之恩,“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不仅不怨,还能保持感恩,这种思想诚然有愚忠的一面,但其恪守伦理,坚守道义,不惜杀身成仁,在任何时代都是一种值得赞扬的高尚行为;历史地看,苏武故事为后人传颂,客观上也有利于中国人家国观念的形成。其后,李陵再次提及归降一事,苏武不惜以绝交、“效死于前”相迫,请其不再提及劝降话题。其坚决态度、至诚之心,令李陵心生敬佩,叹其为“义士”,同时也惭愧不已——“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至于“泣下沾衿”。

李陵劝降,始终在友人相聚的和乐氛围中进行,与卫律劝降风格截然不同,盖因作者对此二人的态度和评价不同有关。卫律是因罪逃亡,主动投降匈奴,为的是荣华富贵,作者借苏武的言辞表现对其不齿的态度,行文多用贬抑之语,且以苏武的正气凛然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李陵当年率五千之卒孤军深入,歼敌过万,因无救援,最后力竭被俘,投降实属不得已;投降之后,也并不为匈奴真心出力,始终对故国心怀眷恋;只是后来因武帝误听传言,杀其全家,这才断了李陵的归汉之路。从李陵的话语中,我们能够体会其内心的酸涩、忧愤,他对汉虽有不满、怨艾,却也时时感到惭愧。作者对他寄予了同情,并未把他视作十恶不赦的叛臣看待(实际后来的汉政府也未将其看作叛臣,尚记挂着他的战功,汉昭帝期间,曾遣使者赴匈奴召回李陵),而苏武的措辞也不像对卫律那样金刚怒目,而是相对委婉柔和,这又是作者“于序事中寓论断”之一例。

第9、10两段写苏武“获释归汉”。汉朝天子虽然喜怒无常,却也并非全然刻薄寡恩,还记挂着苏武等人,于是在和亲期间,向匈奴要人。匈奴还是不愿让苏武回归,诈称其已死。经常惠等夜见汉使,定下计谋,单于这才无法隐瞒。于是苏武等得归汉朝。来时“百余人俱”,“随武还者”仅九人;留匈奴十九年,“始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前后对比,物是人非,语含凄凉,作者的叹惋之情溢于言表;然而虽然历经磨难,终于守节不辱,坚执道义,作者对苏武的感佩之情也可以体会。

综上,文章通过记叙苏武出使匈奴守节不失的传奇经历,将苏武置于尖锐的矛盾冲突中加以表现,善用对比,灵活选用人物的典型语言,生动刻画了一个“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爱国志士形象,脉络清晰,结构完整,颇具可读性;文章以叙述为主,却“于序事中寓论断”,通过精心选材,恰当裁切,表达出对苏武的敬佩与赞美,以及对卫律的不齿和对李陵的同情,彰显出班固撰《汉书》所坚持的儒家正统的思想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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