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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四端说”评议
涂碧
“四端说”是孟子“性善论”的基础。“四端”即“四心”,它是“四德”(仁、义、礼、智)的萌芽状态,使四心发展并扩充起来就形成了四德。四端也就是四种“善端”,它是人先天带来的。因此,人生而具有四种善心与“人性本善”两种说法是“合二为一”的。如果说性善论构成了孟轲“尊王贱霸”“王道政治”等仁政学说的理论依据,那么,“四端说”就是仁政学说的基石。为此,本文拟就孟子“四端说”的具体内容、特征及对它的论证作一初步探索。
1.“四端说”的具体内容
《公孙丑上》说:“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所谓“恻隐之心”又作“不忍人之心”,意指人类的同情心。仁就根于这种恻隐之心,以此为萌芽、端始。正是人有了“不忍人之心”,即对同类的同情和怜悯之心,才有可能去使人去爱人。西方伦理思想史上,休谟开了“同情说”的先河,亚当·斯密和卢梭则继承并发展了他的“同情说”。休谟说:“同情是人性中一个很强有力的原则。”(《人性论》)卢梭则干脆宣称:“怜悯心是一种自然情感,由于它调节着每一个人自爱心的活动,所以对于人类全体的相互保存起着协助作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大量的道德事例也证实,人的同情和怜悯之心是驱使人去爱人的动力,由此产生出利他的行为。用孟子的话来说,就是“人皆有所不忍,达之于其所忍,仁也”(《尽心下》)。当孟子把“不忍人之心”当作“仁之端”时,他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他把这种同情心看成是天赋的了。
“羞恶之心,义之端也”,“羞恶之心”是指羞耻心和憎人为恶之心。义,古作谊,《礼记·中庸》说:“义者宜也。”孟子的“义”承袭了孔子“义”的基本含义,它一般指服从等级秩序的言行。不过,孟子的义的主要内容更多的是指敬人,如他说“敬长,义也”“君臣有义”;且不囿于下级对上级的尊奉,也包括上对下的尊重和爱护;更重要的是,孟子还把义和仁联结起来,提出了“仁义”这样一个合成概念。孟子又指出:“人皆有所不为,达之于其所为,义也。”(《尽心下》)这即是说,依照羞恶之心,不去做不当做的事,就是义。“义”大致是社会以道德要求的形式向特定个人提出来的“应当”完成的职责、使命和任务,因此,孟子大致上揭示了义的基本含义。
“辞让之心,礼之端也”,“辞让之心”即“恭敬之心”。“礼”在孔子那里,有时指礼节仪式,有时指周制,有时又指谦虚、恭敬、有礼貌。而孟子的“礼”主要指谦让,有礼貌和礼节仪式,它根源于人的恭敬之心,表示人与人之间彬彬有礼。“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离娄上》)礼的实质就在于节制和文饰仁义。礼较之于仁义具体和外在,它使仁义具体地体现出来。
“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是非之心”是指明辨善恶曲直之心。“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离娄上》)是非之心作为一种判别善恶的道德能力,可以帮助人们选择是“做”还是“不做”,进行恰当的价值目标定向。
孟子所谓的“心”,实际上是一种不同于感觉的意识理性意识。如他说:“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心之官则思……”(《告子上》)孟子赋予“心”以特定的道德意义,他的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不过是心的四种状态和特性,由此构成四种形式的善心。孟子从心理出发,以发展的角度,揭示了四德产生、存在和发展的基础,较孔子只是颁布一些戒令、规范,缺乏某种具体论证来说,有了一点儿现实的基础。
2.“四端说”的特征
先天性。“仁、义、礼、智根于心”,“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人之有四德,不是由外部环境所使然,而是生来所固有的。四德“我固有之”,四端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公孙丑上》)此即说,四端之于人一如四肢(四体)之于人一样,是人生来就具有的。
超功利性。孟子举例说:“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公孙丑上》)由此可知,“不忍人之心”,是对别人痛苦、危难的同情心,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真情实感,它摒弃了任何个人的私心杂念,似乎只要一见到小孩子将入水井,无论是谁都会很自然地想去营救。在此,孟子张扬了道德的纯洁性,但他有将之夸大的倾向。
可变性。孟子虽然很强调在人的本性中就有四种善端,但是在他看来这并不说明人生来即有完美的德性。这就为他解释人心的“不善”留下了后路。
孟子认为,人之不善是其“不能尽其才”。他说:“若夫为不善,非其才之罪也……或相倍花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才者也。”(《告子上》)人之所以有善恶之别,并不是各自赋有的四心有何不同,乃是有的能尽其才,有的不能尽其才。本质上人人都有四心,而且又是相同的,如果开发之,利用之,人就会具有德性;反之,人就可能作恶,这就是“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告子上》)。那么,人何以会作恶呢?究其原因,有客观的,亦有主观的。“富岁,子弟多赖;凶岁,子弟多暴。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告子上》)人能否发展其善端,除了取决于年岁的富凶外,还取决于人是否具有向善的愿望。如果“自暴自弃""言非礼义",不能“居仁由义”,那就无法保其“善性”。人心是善性的土壤,孟子比喻说:心灵(含四心)产生善性(含四德)就像大山生长树木一样,长树是山的本性,但假如每天去砍伐,牧羊毁林,山也会变成光秃秃的。人心日日夜夜在产生善的东西,但由于某些人肆意践踏它,因而人心也就无法保全,善端也随之失去了赖以生长的土壤,人们摧残了自己的心灵,这就需要“存夜气”,以求得“良心发现”。
3.对“四端说”的补充
为了补充“四端说”,孟子提出了“良知”“良能”的观念。他说:“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者。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尽心上》)“良能”即不经学习而生来具有的能力;“良知”即不经考虑而生来具有的知识。借用现代哲学术语来说,良知大概相当于道德直觉,良能即是道德本能。《告子上》又称良知良能为“良心”。“良”大约有三种解释:一曰善,即善良之良;一曰良,即良久之良;一曰清白、纯洁。朱熹综合上述三种含义,训“良”为“本然之善”。按此,“良”就具有先天的善性。于是“良心”即“善心”。孟子的良知说是对其四端说的深化、拓展和新论证。相对而言,前者更具先验性和直觉主义色彩。(以上均参阅朱伯昆《先秦伦理学概论》)
孟子还提出了“故凡同类者,举相似也”的命题,从逻辑上论证人们都有普遍的善性。
他说:“口之于味也,有同嗜焉。耳之于声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也,有同美焉。至于心,独无所同然乎?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告子上》)这即是说,人心具有理义,就像人的口、耳、目都具有“嗜”“听”"美"一样,圣人和普通人均不例外,只不过圣人先知理义,普通人后知理义罢了。而且,只有人同此心,才能将心比心,“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根据“强恕而行”的原则,推己及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继承并发展了孔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伦理思想,他看到了道德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在一定程度上认识到了人和道德的社会性。
“四端说”在孟子思想体系中所占的地位,按照历史的和逻辑的相统一的方法可以表示为:四端说→四德说→性善说→仁政论。“四端说”客观上成了孟子思想体系的起点。
(选自《孟子思想研究》,山东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