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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宴上的座次
【必修下册第一单元·资料链接】
张必锟
《史记·项羽本纪》记刘邦往见项羽于鸿门,有许多生动的史实细节十分引人入胜,但也有一处常为读者所忽视,这就是宴会上的座次安排。原文如下:
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待。
为什么作者要不厌其详地一一写出与宴人的坐向?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们不妨先看看刘向《新序》里的一段故事:
秦欲伐楚,因楚有卞和之璧和隋侯之珠这两件宝物,便以“观宝”为名派使者去楚国探听虚实。楚国的昭奚恤识破了秦的真正意图,在都城西门内筑了六个坛:北面四个,东、西各一。秦使者一到,就请他坐在西边,又让令尹子西、太宗子敖、叶公子高和司马子反四人并排坐在北面,他本人则坐在东边。坐定后他对秦使说:“贵客想看楚的宝器,楚的宝器就是贤臣。”接着就一一介绍子西等四人和他本人的才干。秦使无言以对,回国后向秦王作了汇报,秦王不得不放弃进攻楚国的计划。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昭奚恤对敌斗争的技巧很高明,办事又很得体。按当时礼节,宴会上的座次以西方为上座,其次北,其次南,东为末座。秦使尽管是不怀好意而来,但名义上是“观宝”昭奚恤仍把他当作贵宾对待,请他坐了上座。昭奚恤本人因为是宴会的主人,所以自居末座。至于子西等四位贤臣,则全被安排在仅次于贵宾的尊贵座位上,用以显示他们在楚国政局中的重要作用。这样安排座次既合乎礼数,又表明了楚的大臣们同心同德、勤力王室的意愿,所以后来秦不敢犯。
再回到鸿门宴的座次安排上来。拿上面说的例子来对照,就可以看出它明显地有悖于礼。刘邦和项羽俱受命于楚怀王攻秦,刘邦封沛公,项羽封鲁公,两人在政治地位上是完全平等的;项羽有击破秦军主力的大功,刘邦首先破关入咸阳,降秦王子婴,功亦不小。在这种情况下,刘邦来鸿门做客,理当坐在西边(即“东向坐”);范增亦受命于楚怀王为末将,年又最长,可以留在原位;张良其时辅佐刘邦,但就其名分来说为韩王申徒,也应作为客人对待,以坐在南边(即“北向坐”)为宜;至于项羽、项伯作为宴会的主人,理当效法昭奚恤,居于末座。然而实际情况却是颠倒错乱纷出,真可以说是“宴无好宴”了。
史家写人物是不用“闲笔”的。宴会上的座次看起来似属小事,然而一旦出现颠倒错乱的情况,那就是大问题了。司马迁抓住项羽以主人身份而自居上座这一点,从侧面表现了他自矜功伐的性格——这种性格不仅对他眼前的事业起着很坏的影响,而且最终导致了他的失败。这是英雄的悲剧。附带说说,西方宾位、东为主位还表现在入席方式上。《史记·魏公子列传》记信陵君破秦存赵后,赵王设宴欢迎他,拟献五城,信陵君却自己“降等”入席,不走西阶而坚持自东阶上,以示无功于赵,使赵王直到宴会末了“口不忍献五城”。诸如此类的地方,也可以算作史文中的“微言大义”吧!
(选自《中学生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