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课文解说【必修下册第六单元】【教师用书内容】

林冲到草料场后,“仰面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这一细节描写,为后来草屋被雪压塌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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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修下册 第六单元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课文解说

 

《水浒传》的第六回后半至第十一回前半,集中呈现了林冲的故事。这一形象的塑造,寄意深远,既反映了作者对社会现实的认识,也最为典型地表现了小说“官逼民反”的主题。所以有学者说:“林冲的故事处处异常,决不能视作梁山头目投归山寨的惯常历程。”(马幼垣《水浒人物之最》)

那么,林冲的故事有什么特殊之处呢?林冲出身于一个武官世家,是北宋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他不同于社会底层的普通民众,有一定的社会地位,生活尚属安定,这造成他性格中有着妥协、忍让的一面。所以,当太尉高俅的干儿子调戏他的妻子,他“恰待下拳打时”,认出是高衙内,“先自手软了”;后来中了陆谦的毒计,带刀误入高太尉府,被诬行刺,刺配沧州,他也逆来顺受;即使两个押解公人在野猪林要结束他的性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鲁智深救起,都没有激起他的反抗意识。总之,在课文节选部分之前,林冲的性格大体上可用一个“忍”字来概括。

课文节选部分是《水浒传》的第九回,原回名为《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陆虞候火烧草料场》。“火烧草料场”,是林冲命运的转折点。草料场被烧,让林冲进退维谷,把他逼上了绝境。如果说此前的林冲还抱有幻想,还想老老实实服刑,还想挣扎着回去与妻子团聚,性格中更多地表现出“忍”的一面;那么,当他明白了高俅、陆谦从未放弃追杀他,必置他于死地而后快时,终于忍无可忍,毅然决然走上了反抗的道路,表现出“狠”的一面。“忍”与“狠”是林冲性格的两面。当他委曲求全时,压抑了“狠”的一面,表现为顺从和妥协;当他怒不可忍时,也曾“把陆虞候家打得粉碎”,也曾怀刀寻仇,闪现出“狠”的一面;他在山神庙前手刃仇敌,乃至后来杀死心胸狭窄的梁山首领王伦,其性格中的“狠”终于占据上风。所以金圣叹在《读第五才子书法》中评价林冲说:“林冲自然是上上人物,写得只是太狠。看他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都使人怕。”英国作家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把小说人物分为“扁平人物”和“圆形人物”。“扁平人物”具有类型化的特点,其性格鲜明单纯,一成不变,容易识别记忆;“圆形人物”性格丰富,有发展变化,不能简单归类。如果说《水浒传》中的李逵是“扁平人物”,那么林冲则是典型的“圆形人物”。

小说的情节是人物行动的轨迹。正如美国小说家亨利·詹姆斯所说:“除了决定情节以外,性格又是什么呢?除了说明性格以外,情节又是什么呢?”(《小说的艺术》)《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以疏密有致的叙述,引人入胜的情节,生动地展示了林冲性格由“忍”到“狠”转变的过程。这一段故事从林冲偶遇故人李小二写起,看似闲笔,实则拉开了惊心动魄、殊死搏斗的序幕,为后文设下伏笔,即金圣叹所说的“先事而起波也”。由此,小说的情节明暗两条线索交织并行。明线是林冲遇李小二,带刀寻仇,赴草料场,读者观之如在目前;暗线是陆谦来到沧州,贿赂管营、差拨,设计火烧草料场,谋害林冲,隐迹藏形,暗流涌动。直到林冲山神庙偷听,两条线索才自然而然合而为一。小说中巧妙地设计了两次偷听:第一次是李小二夫妻酒店偷听,听得不甚分明,却听到了关键词句(“高太尉”“都在我身上,好歹要结果他性命”);第二次是林冲夜宿山神庙中,听到了敌人设计加害自己的真相,听得清清楚楚。前一次偷听,造成了悬念,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后一次偷听,揭开了谜底,把情节推向高潮。金圣叹于此评道:“阁子背后听四个人说话,听得不仔细,正妙于听得不仔细;山神庙里听三个人说话,听得极仔细,又正妙于听得极仔细。”小说中林冲寻仇不遇“心下慢了”,遂听从调遣接收草料场乃至沽酒驱寒等情节的安排,缓解了紧张的气氛。这样,情节有张有弛,波澜起伏,既有惊心动魄的场面,也有舒缓平和的情境,更能激起读者的阅读期待。另外,小说中多处巧合的情节,如林冲在沧州巧遇李小二,陆谦恰巧来李小二的酒店饮酒谈事,草料场的草屋恰巧被大雪压倒,等等,既增加了故事的传奇性,也为情节的发展提供了重要支撑。这些巧合情节的设计,自然合理,不见斧凿痕迹,显示出作者高超的“讲故事”技巧。

小说对风雪的描写,历来为人们所称道。直接描写风雪的文字主要有三处:林冲去草料场的路上,风雪初起。“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林冲去市井沽酒时,雪势正盛。“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那雪正下得紧。”林冲沽酒归来,雪势更大。“看那雪,到晚越下得紧了。”除此之外,还有几处侧面描写,是通过人物的动作、感觉来写雪的。鲁迅在《“大雪纷飞”》一文中,赞美《水浒传》的这一段风雪描写说:《水浒传》里的一句‘那雪正下得紧’,就是接近现代的大众语的说法,比‘大雪纷飞’多两个字,但那‘神韵’却好得远了。”风雪描写,为情节的发展提供了动因。正是因为漫天风雪,林冲才去沽酒以驱寒,草屋才会被压垮,林冲才不得已到山神庙寄宿,才与刚放完火的陆谦等人不期而遇,才因此知晓仇敌对自己的迫害,才奋起反抗。风雪成了情节发展不可或缺的要素。另外,风雪也为人物活动渲染了气氛,烘托出苍凉悲壮的情境,暗示矛盾冲突的加剧与决战时刻的到来,具有极强的隐喻和象征意义。尤其是情节高潮处“雪”与“火”交相辉映,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这样写,把人物安置在极为严酷的环境中,更具有激励精神、鼓舞前行的寓意。金圣叹分析道:“耐庵此篇独能于一幅之中,寒热间作。写雪便其寒彻骨,写火便其热照面。……寒时寒杀读者,热时热杀读者,……为艺林之绝奇也。”

小说中的细节描写颇为传神,对情节的关联与照应,对人物心理的表现与揭示,都起了重要作用。林冲到草料场后,“仰面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这一细节描写,为后来草屋被雪压塌埋下了伏笔。林冲出去沽酒前,“将火炭盖了”,“把草厅门拽上”,“把两扇草场门反拽上锁了”,表现了他谨小慎微、尽职尽责的性格特点。小说中对火的描写,也是前后相映,别具匠心:先写老军向火,再写林冲生火、盖火,最后写草场起火。金圣叹评点道:“题是火烧草料场,读者读至老军向火,犹不以为意也,及读至此处生些焰火,未有不动心,以为必是因此失火者,而孰知作者却是故意于前边布此疑影,却又随手即用将火盆盖了一句结之,令后失火全不关此,妙绝之文也。”

小说中的几件“道具”,也是作者精雕细刻出来的“神器”。山神庙里的大石头,不但为林冲“靠了门”,也阻挡住陆谦等人,为林冲察知真相和英勇出击提供了条件。而“花枪”和“葫芦”的神奇之处,更是妙不可言。林冲去草料场之前“拿了条花枪”,到了草料场后,经老军的指点,“葫芦”现身;及至林冲出去沽酒,“花枪挑着葫芦”,二物合为一体,与林冲如影随形,反复出现。花枪映射出林冲的英雄之气,代表了他的反抗精神;葫芦则衬托出林冲“罪囚”的身份,代表了他的隐忍与苟安。“花枪挑着葫芦”,既让林冲的形象活灵活现,跃然纸上,也成为情节转进的一个标志。这回的结尾处,这两个道具又黯然分开。林冲扔了葫芦,提了花枪,是他反抗意志更加坚定的表现,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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